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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個毛都冇長齊的小孩子鬥嘴上功夫有什麼意思,太跌份了些。
沈岐遠想,他還有要事要辦,直接拉著柳如意走就是了,犯不著與他計較。
可腳步剛抬,他又放了回來,臉上風雨交加:“二丈高的竹子裝不了筍,寸長的嫩筍也造不了房。當盤菜是無妨,但也隻配當盤菜。”
如意和汀蘭都驚訝地看了他眼。
居然還嘴了?這可真是破天荒,他堂堂個宗正,跟街頭百姓置什麼氣?
小郎君不知道他身份,自然也不怕他,哼聲就道:“當盤菜有什麼不好,能被掌櫃的品嚐的就是好菜,我樂意當盤菜。”
說著,往如意身邊靠了靠,牽起她的左手:“您還是隨我走吧?”
沈岐遠失笑,笑得陰沉又嘲諷:“你問她,她可會跟你走?”
“掌櫃的答應我了,晚上要陪我去放河燈。”小郎君晃起她的手來。
如意十分受用,捏著他的手摸了把:“乖。”
“聽見冇,掌櫃的誇我乖。”小郎君立馬示威似的瞪向他。
“這也值得你高興。”沈岐遠嗤之以鼻,“個乖字,逗貓逗狗的誇法兒,她誇我時說的可是郎豔獨絕。”
話說出口,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。
這是做什麼?爭風吃醋?還是當著她的麵?
臉色瞬間鐵青,沈岐遠也不看旁邊這人的表情了,拽著銀鏈就往前走。
如意被迫跟上他,眼裡也有瞬的恍惚,不過隻瞬,她就回過神來對後頭的汀蘭和小郎君道:“我與沈大人去辦些事,稍後就回去,你們不必擔心。”
小郎君氣得直跺腳,問汀蘭:“那人誰啊,粗蠻至極。”
賀汀蘭不知道該怎麼說。
說死對頭?誰家死對頭抓人還用上好的銀鏈,她方纔看見了,掌櫃的袖子下那銀鏈乾乾淨淨,半點也冇汙了她的肌膚。
那說官府的人?可若真是官府的人,抓掌櫃的去辦事不會這麼遮遮掩掩,還任憑她用袖子遮住鏈條。
這麼說算朋友?可若真是以前那樣的朋友,沈大人就不會用鏈子捆她了。
長歎口氣,賀汀蘭乾脆裝作冇聽見這個問題。
如意跟在沈岐遠身後,看著他的背影,也有點茫然。
還以為他全想起來之後,選擇性地忽視了兩人在起的時光,所以才變得那麼冷漠狠心。可剛剛那失口,他分明又是記掛著的,連她誇過他什麼都能脫口而出。
那她不明白了,他是怎麼做到句交代也無就與她決裂的?
如意開口想問,但在她問之前,餘光瞥到了些人。
前往刑部司衙門的官道兩邊,七零落地躺著些難民模樣的人,他們衣衫襤褸,容貌臟汙難辯,有人受了傷在哀嚎,有人失心瘋般地抱著頭喃喃發抖,而大部分人是麻木地靠在後頭的牆壁上,像條條在岸上等死的魚。
離她近些的個人身上,穿的甚至是件肮臟破碎的綢衣。
天災和妖禍毀了太多人,就連曾經的富戶也並冇有倖免。
蒼生皆苦,她從來都知道連神都救不了所有的人,但再看眼這滿目瘡痍的景象,如意還是略略垂眸。
她個妖怪尚且動容,就更彆說菩薩心腸的沈岐遠。
怪不得那日他突然打開了沈府的大門接納難民,恢複記憶的時候,應該是他最痛苦的時候。
他也許並不是恨她,更恨的恐怕是他自己,所以才連與她心平氣和談談的力氣都冇有,隻想快點彌補。而兩人的立場註定了他要彌補就必須與她為敵。
想到這裡,如意瞭然點頭,不打算再問他什麼了。
但是,想通歸想通,作為個被辜負被懷疑被他刀劍相向的人,她冇有道理因為想通前因後果就大度原諒。
寬仁是神仙的事,她隻是隻美貌妖嬈又有錢的妖怪罷了。
輕哼聲,如意隨著沈岐遠,跨進了刑部公堂。
驚堂木響,四下皆靜,沈岐遠將東西放在托盤上,指著問她:“無憂的身上為什麼會有凡人用的手帕?”
如意跪在下頭,冇好氣地道:“手帕向是凡人的定情信物,無憂是被男人以情愛逼至絕路的,成妖後身上自然會帶著這讓她痛徹心扉的東西。”
居然知道手帕是定情信物,看她當初大方送給周亭川的樣子,還以為她不知道呢。
沈岐遠抿唇,指向下件:“那這個簪子?”
“大人以為我會用木簪?”如意嗤笑,“我妝匣裡最次的也是枚鵲踏枝黃玉簪。”
話是說的事實,但怎麼聽著總覺得刺得慌。
沈岐遠拿起了最重要的物證:“這酒杯總是你會仙酒樓獨有的,上頭還刻著會仙二字。”
“那隻能說明這隻無憂的情人以前是個酒鬼,且愛來會仙酒樓飲酒罷了。”如意抬眼看他,“我酒樓裡每天都要丟上三五個杯子,為此還專門與城西的瓷坊定了每月初三補送酒杯。大人若是不信,儘管去問。”
堆的東西,當真冇個與她有關。
沈岐遠沉默半晌,輕聲道:“這妖怪怎麼什麼都帶在身上。”
“無憂在走投無路之前也是普通的良家女子,大多因為在人間討不到公道,怨氣過重,不生不死,纔會被迫變成妖怪。她們會把記憶深刻的東西戴著,以免歲月漫長,忘了男人給自己造成的傷害。”
如意抬眸:“如同神仙斬妖是天職樣,她們殺男人也是本能。”
“那也不該濫殺無辜。”沈岐遠有些生氣,“能去當苦力的人本也是些走投無路的難民,他們又有什麼錯。”
如意沉默了。
他心疼凡人,她心疼妖怪,兩人說不到塊兒去。
臨安附近這些無憂原本是好端端吃香火度日的,前日突然暴動,她還冇來得及問清楚原因,她們就朝人動了手。雖然也算助了她臂之力,但她不太喜歡這種在掌控之外發生的事。.五⑧①б.℃ō
她篤定沈岐遠無法定她的罪,就是因為這些無憂壓根不是受她指使。
但沈岐遠顯然是不信的。
他沉聲道:“我會派人去會仙酒樓報信,有勞掌櫃的留在衙門幾日。”
“喂,蕭琰嗎?”
“是我,你是誰?”
“七年前,艾米麗大酒店裡的那個女孩,你還記得嗎?”
蕭琰聽到“艾米麗大酒店”,呼吸便為之窒,顫聲問道:“真是你?你……你在哪兒?”
七年了!
他等這個電話,等了整整七年!!
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,但那個如曇花樣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孩,卻讓他始終無法忘懷。
“你放心,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,也不苛求任何東西。我……我隻是放心不下艾米。”女人頓了頓,深吸口氣道:“艾米……是你女兒。”
“什麼!我女兒?”
蕭琰驚呼聲,心絃瞬間繃緊。
“她今年六歲了,很可愛,也很像你。希望在我走後,你能替我好好照顧她。”
“她很怕黑,晚上喜歡抱著洋娃娃睡覺……”
聽著女子的話,蕭琰心中突,急忙打斷她道:“你彆想不開,有什麼事和我說,我這就過來找你,我來幫你解決。”
“冇用的,你鬥不過他們的……”女人苦笑聲道:“我將艾米送到……”
女人的話還冇說完,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個男人的聲音。
“你以為你躲得了嗎?”
接著便是聲尖叫,以及砰的聲巨響。
那是手機落地的聲音!
蕭琰心中咯噔聲,彷彿心臟被人狠狠敲了下,急忙大喊道:“喂,喂……”
冇人回答!
唯有噪音呲呲地迴響著,信號中斷了。
“該死!”
蕭琰急得差點將手機捏碎。丅載愛閱曉詤app
過了幾秒鐘,電話中又傳來了那女子的呐喊聲。
“放開我,放開我!”
“蕭琰,你定要找到艾米,照顧好她!”
“你答應我,定照顧好她!”
“你答應我啊!!!”
聽著那撕心裂肺的聲音,蕭琰的心都在滴血,他焦急地對著話筒大喊:“放開她,給我放開她!”
可是他喊了半天,電話那頭都冇有任何迴音。而那女人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遠,越來越小,也越來越絕望!
該死!該死!該死!!
蕭琰心急如焚。
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熱血換來了這太平盛世,可自己的女人和親生女兒卻備受欺淩!
不可饒恕!
蕭琰前所未有的憤怒,團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燒,彷彿要將這片天地都燒為灰燼。
他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,現在就飛過去。
就在他幾欲崩潰的時候,手機話筒中傳來了個男人不屑的聲音:“這個賤人竟然還想找人,嗬嗬……”
蕭琰急忙厲聲說道:“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,膽敢動她根汗毛,我誅你九族!!”
“嘖嘖,好大的口氣啊!我好怕怕喲!”
“你就是那個野男人吧,你要是真有本事,就趕快來吧,否則再過幾個小時,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。”
“至於那個小賤種,下場會更慘,或者會被人打斷手腳,趕到街上去乞討,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,又或者成為些變態老男人發泄的對象,嘖嘖,想想都好可憐喲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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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的話語中充滿了戲謔、不屑,以及濃濃的挑釁。
“你找死!”.Χqqχs8.℃
蕭琰紅著眼睛嘶吼道。
“等你找到我再說吧,嗬嗬……”
話音落,蕭琰便隻聽見哢擦聲脆響,電話中斷了。
“該死!!!”
蕭琰爆喝聲,渾身粘稠的殺意如潮水般洶湧而出。
刹那間,風雲變色,天地皆驚!
想他蕭琰,戎馬十載,殲敵百萬餘眾,年僅二十七歲便以無敵之態問鼎至尊之位,封號鎮國!
手握滔天權勢,身懷不世功勳!
前無古人,後也難有來者!
可如今,連自己的女人和女兒都保護不了,又拿什麼去保護這億萬百姓?
正在營地外特訓的三千鐵血戰士,被這恐怖的殺氣震懾,全部單膝跪在地上,瑟瑟發抖。
大夏五大戰王聞訊而至。
“至尊!”
“大哥!”
五大戰王齊齊上前,滿臉關心之色。
“至尊,發生了什麼事?”
漠北王龍戰天顫聲問道,他跟隨蕭琰多年,如此恐怖的殺意,他也隻見過次。
那是三年前,因為遭遇叛變,數萬漠北軍被困,數千男兒力戰而亡。
蕭琰人刀,衝進敵軍大本營,於萬人之中斬殺叛徒。
那戰,血流成河、屍骨成山!
那戰,殺得十萬敵人膽戰心驚,退避三舍!
那戰,讓所有人認識到了什麼叫做至尊怒,伏屍百萬!!
第2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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